于春生的日志

[艺术杂谈] 这群文化人啊

热14 已有 3255 次阅读 2013-03-05 20:36

这群文化人啊

省城一位书法家，从不算小的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他每到夏季都要到他的农村老家住上一季子。他的宅子是个典型的农村三合院，在紧靠南墙的一处有一颗桑树，每年树上长的桑椹多被村子里的光腚小孩偷着上树摘光，书法家在屋子里每当看到一树光腚小孩在树上蹑手蹑脚，怕惊动屋子里的主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稚气，仿佛使自己也年少了许多。书法家每年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静静的躲在房子里，不出声怕惊动了孩子造成孩子们的恐惧，出现危险。书法家曾主动地让孩子们上树去摘，可孩子们没有一个前去的。后来书法家就不言语了，任孩子们的随便好了。偷摘桑葚的儿戏有事来得早些，有时来的晚些。因为有个别年景，孩子们没有聚群，缺领头的孩子王，这出戏也就黄了。光腚小孩也是换了一查又一茬，早些的大了退出了舞台，晚一拨的缺少领袖，戏也就唱不来了。

去年有一个小家伙唱了出独角戏。

一天中午，天气闷热。书法家开着电扇进入了梦乡。一光腚小孩在树上吃饱了桑椹，熟透的桑葚黑中带紫的甜汁弄了小孩一脸的墨色。小孩下的树来，悄悄地溜进屋子。看到书法家的书案上有笔墨纸砚，一张宣纸铺在桌上，砚台里还有调好的墨，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大笔在墨里滚了滚，就要在宣纸上动手，可楞住了，写啥呢？他眨了眨眼，有了，在幼儿大班里学过人口手，先写了一个“人”字，在一旁画了一个喜洋洋，还让喜洋洋尿了一泡尿，接着写了一个“口”，口里还有尿滴，后边写了一个“手”，手字中间丢了一横。他打开桌边的一个精致小盒子，取出其中一枚石头，他知道这是盖印用的。他在墨里点了一下，重重的在宣纸上一按。书法家翻了一个身，定了时的电扇突然停了，吓了小孩一跳。他立刻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书法家一觉醒来，屋子异常闷热，想到外面冲个澡，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突然有敲门声，书法家开了大门，见一辆宝马车停在门外，一胖一瘦主仆模样的两个人上前寒暄。从寒暄中书法家弄清了来者的身份，胖子是本地的知名企业家，瘦子是保镖兼司机，是奔墨宝而来。主客一同进屋，企业家一眼看到桌子上的作品，赞不绝口，并锁定其作，向书法家恳求。书法家定睛一看，目瞪口呆，不知说啥是好。胖子细心卷好作品，难耐屋中温度，说来日重谢，便匆匆而去。客人走远了，书法家都还没明白过味来。哪来的作品，莫非梦游之作。

半月以后，正逢胖子企业厂庆。胖子的好友齐聚一堂，其中不乏有书法界人士。胖子将墨宝给大家展示，最初人见一惊。细看印章，便知作者来头，恭维之词滚滚而来。一小有名气之人道：书与画结合巧妙，自然和谐，不愧大师之作。一中有名气之人曰：贵在童便入口，恰圣水溪流，真乃妙笔啊。一大有名气之人云：画有西洋之气，字有古韵之神，妙哉。这时人群后有一带小孩的中年女子清洁工，看着作品说：这是字画吗？小孩也喊着：妈妈，这是我在姑老爷家画的。人群转过头来向她们投去鄙视的目光，好像心里都在说：一对狂人母子。

女子用拖把拖着地，自言自语：嗨，这群文化人啊！可这时的女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竟是眼前这幅大作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