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在江西省赣南行政区于都县的仙下圩,当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地方上有这么一个中年妇女,本来好好的突然就疯了,据说她是在某杂货店看到了“陈毅副总理接见外宾”的报纸之后疯的,到处嚷嚷着自己是当时十大元帅之一陈毅元帅的原配妻子。
对于该女子的行为,很多人都只是当做笑谈来说,你看她身上穿着哪都是破破烂烂地布满了补丁的衣服,由于经常在田间地里风吹日晒的劳作,整个人一看就是老态龙钟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陈毅元帅的原配妻子呢?
更何况全国人民都知道陈毅是有老婆的,他的老婆便是张茜。两人早就在1940年结婚,1959年的时候,他俩的孩子最大的都17岁了,怎么可能跟这个一身土味的中年妇女有关联呢?
但凡有人试图劝说这个妇女,让她认清事实的时候,她立马就暴起,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说道:“我就是陈毅的妻子,我叫赖月明”。
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人都摇摇头,说声“没救了”。甚至别的女人被她骂急了,还讥讽地回答道:“你说你是陈毅的老婆,我还是秦始皇的媳妇呢。”于是很多人都说这个女的得了妄想症,真疯了。
陈毅“亡妻”赖月明那么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吗?她真的是陈毅的老婆吗?
对此我们先来看陈毅元帅写的一首七绝诗《兴国旅舍》:“兴城旅夜倍凄清,破纸窗前透月明;战斗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陈毅元帅的这首诗,是写给自己已经亡故(陈毅元帅当时认为她已故)的第二任夫人赖月明的。
那么这个中年妇女赖月明和陈毅元帅认为已经亡故的妻子赖月明是同一个人吗?这里我们先按下不说,先看看陈毅元帅和妻子赖月明是怎么认识和离散的吧。
赖月明出生于1914年,出生地在江西省兴国县杰村白石村中迳。在她年少的时候,当时国家兴起儿童教育,因此赖月明有幸在江北读了三年书,识文断字不在话下,可毕竟家境贫寒,而且当时女孩子一般都得不到重视。
赖月明的父亲在1928年把她送到一户姓谢的人家里当了童养媳。隔年,工农红军运动发展到了兴国县。然后在工农红军宣传队的影响之下,赖月明选择走出谢家,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妇改会投身到革命队伍中去。
由于她的工作突出,在1931年,当他们的杰村区苏政府成立之后,年仅17岁的赖月明被委任为妇女生活改善委员会主任。在担任主任期间,赖月明再次因为工作突出,被少共中央选定,选出并委派她去瑞金师范做进一步的培训。
按照原定计划,这一次学习为期半年。可当时国内的政局已然开始发生变化,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不能忍受共产党变得强大,于当年发动了第四次反革命的“围剿”。
此时的赖月明来到学校学习不过两个月,面对蒋介石反动派的军队徐徐逼近,赖月明只能被迫中断学习,然后听从少共中央组织部的安排,回到少共江西省委儿童局里工作。
虽然赖月明去学习了两个月,可军事方面的进展一直不怎么样。到了1932年8月,红军在参加完南雄水口战役之后就进入兴国县城休整。
为了让战士们在战后能够更好地恢复斗志,少共江西省委就给这只部队组织了一场文艺晚会,给战士们做慰问。
期间,作为少共工作人员,赖月明和李美群两人上演了一出山歌对唱。也是这场近乎完美的演绎,赖月明引起了当时时任江西军区总司令陈毅的注意。
之后陈毅委托张绩之给两人牵线搭桥后,两人认识。一个怀春少女,一个有意情郎,就这么花前月下之后,两人都看上了对方,最终两人于1932年在宁都县北门举行了婚礼并正式结婚。
但在赖月明和陈毅结婚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共产党的处境极其艰难,外部有蒋介石反革命集团的军事围剿,内部有博古,王明之流作妖。面对困境,1934年的红军决定开始长征。
我们都知道,长征是十分艰苦的一次跋涉,而此时赖月明已经是石城县妇女部长,而且还是陈毅的妻子,按照原则和规定,她必须要随队长征转移的。
可当命令下来的时候,赖月明却犯难了,因为他的丈夫陈毅在作战中被击伤了腿部。面对丈夫行动不便,丢下他就等于让他送死的境遇,对陈毅深爱不已的赖月明决定不走,选择了留下来照顾陈毅。
她觉得如果要死的话,两人就共同赴了这个国难罢了。而身上有伤的陈毅自然不想妻子被自己连累,于是就劝说赖月明回自己家乡打游击去。陈毅的本意就是自己死了就死了,不能连累妻子。
而赖月明自然知道丈夫的想法,她认为自己一走,不管是陈毅也好,就连她自己回到敌人掌控的地方打游击,那也是凶多吉少,与其都有身死的可能,还不如两人待在一起。
看着陈毅一直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赖月明气急了,一把拿起手枪交给陈毅并说道:“让我走,你干脆打死我得了”。最终枪还是被陈毅夺过来,并劝说:“作为一名党员,就要绝对服从组织做出的决定。”
最后,赖月明拧不过丈夫,只能含泪同意,最终两人挥手告别,只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两人到死也没有再见过面。
随着日寇进一步扩大战争,加之张学良和杨虎城发动兵策,蒋介石反动集团最终和共产党达成共识,共同抗日。眼见情况大有好转,于是陈毅在1938年专门派人到江西去,只为找到自己的妻子赖月明。
但不知道是不是派去的人不严谨,还是敷衍了事,反正这些人回来之后,都说赖月明被叛徒出卖后被捕,之后更是“抗拒逼嫁,跳崖自尽了”。
陈毅听闻这个消息,顿时五雷轰顶,心中滋味各种翻腾,于是在悲伤之余,写下了七绝诗《兴国旅舍》:“兴城旅夜倍凄清,破纸窗前透月明;战斗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
也就是说,陈毅确实有一个叫赖月明的老婆,只是可能已经死了。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江西这个穷困潦倒的疯婆子又和陈毅“亡故”的妻子赖月明有什么关系呢?
疯婆子不疯,她真是陈毅妻子其实,这也不怪陈毅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赖月明因叛徒告密被捕杀,因为这是赖月明的父亲故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救自己女儿一命。
原来当年的赖月明回到家乡打游击之后在一次作战当中由于战局激烈,打到后来人员尽散,赖月明就此和组织失去了联系。失去联系的她虽然活了下来,但由于身份特殊,又是白色恐惧,无奈之下赖月明只能装扮一番,以流浪的方式乞讨营生。
有次乞讨过程中,被已经升任地方保长的父亲给捉了回去。回去之后,像她这样的共产党大官妻子,按原则来说是躲不开枪毙的,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父亲为了救她就逼迫她嫁于他人。然后传出消息,说她拒绝逼婚,跳崖自杀了。
于是赖月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保长父亲许配给了一个补鞋匠,此后就安顿了下来。但鞋匠命短,在出去找营生的时候遇到匪事,身死他乡了。
本来自己的身份洗白了,赖月明可以找机会寻找丈夫陈毅的,但很快赖月明又从别的地方听到,自己的丈夫陈毅在一次作战当中已经被国民党捉住,并被挖心酷刑杀死。其实这个谣言,是他的父亲为了让女儿死心编造传播的。
果不其然,赖月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心灰意冷,也不再对陈毅抱有任何希望了,刚好这个时候,一个在作战当中负伤掉队的红军方良松让她灰暗的生活又带来些许光芒。
每每想到自己丈夫如此惨死,她就免不了对这个身负重伤的方良松无比同情。最后两人在朝夕相处之下结了婚,并完全脱离组织,开始回乡务农过普通生活,婚后两人生下一女二男。
1959年,赖月明的小儿子病了,她背着小孩到镇上医院看病,看完病之后,她路过杂货铺,为了给小儿子解馋,于是走进去跟老板商量“儿子病刚愈,我想买颗糖给他吃,但钱不够,希望老板行行好,给自己卖一颗”。
老板见她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觉得她可怜,于是就决定卖给她一颗。
不过在老板低头拿糖的时候,这个女的突然激动起来,原来她无意中看到了老板放在柜台上的旧报纸 上面写着并配有照片的“陈毅副总理会见外宾……”
顿时失常的赖月明一把抓住报纸,一边囔囔自语说到:“陈郎还活着,我的陈郎还活着咧……”一边说还一边拿着报纸往外跑,然后在街上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说:“陈毅还活着咧,陈毅还活着咧……”。
就这样,疯女人赖月明“妄想自己是陈毅的妻子”就成了当地人的日常笑话之一。
无奈的寻夫之路赖月明虽然被外人骂作疯婆子,但家里人却知根知底,知道陈毅真的就是她老公。其实当她拿着报纸冲进家门的那一刻,方良松就知道,这个家要闹翻天了。
当时的赖月明一进家门,立马收拾东西打好包袱,嚷嚷着自己要去北京找陈毅,这方良松听完赖月明的想法之后,沉吟了一会说到:“第一,你怎么去北京?你知道北京离这里多远吗?第二,就现在家里这个条件,你又哪来的路费?第三,就算我给你凑齐了路费,你也到了北京,但你进的去中南海吗?”
这一席话下来,赖月明顿时冷静了一些,再加上赖月明几个孩子听说自己妈妈要走,顿时都扑到她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妈妈别走,我们不让你走,别丢下我们不管……”。
听了丈夫的话,再看看孩子,一股无力感袭来,让赖月明顿时没了当初的激动,她坐在地上,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大骂老天作践自己。
不过虽然赖月明刚知道消息的时候没能出行,但“去找陈毅”的想法已经成了她最大的心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但凡赖月明想到陈毅,就会大哭一顿,想要去找陈毅。
长久之下,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赖月明是陈毅副总理的老婆……”。当然,那时候很多人依然觉得她就是一个犯了妄想症的疯婆子,但凡她一哭闹,邻里街坊就说赖月明“又犯病了”。
而赖月明则想,自己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陈毅应该会来找自己的,但结果还是没见到陈毅派人来找自己。
时间久了,赖月明也就想开了,觉得现如今两人各成家事,而且身份悬殊,自己命中没那福分,因此也就对“去找陈毅”不再抱有幻想了。一直到了1969年,事情出现了转机。
陈毅寻妻来了1969年8月,当时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突然两名军装打扮的人在当地干部的簇拥之下,向着赖月明的家里走去。
这在当时立马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在那个年代,小地方一般不来陌生人,如今来了两个穿军装的,还被当地干部簇拥,大家都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呼啦啦的就跟着他们,看他们要去做什么事情。
稍许,这帮人就来到了赖月明家门口。当时赖月明也在家,看到来了这么一大帮子人,顿时也愣住了。不过转念一想,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转身迎接两位干部和当地干部首脑进了门。
而没进去的工作人员,则在外面拦住了要看热闹的群众。工作人员进了屋入座之后,赖月明先开口道:“陈毅叫你们来的吧?”这两人听完一愣,随即答道:“是的”。
之后两边寒暄了几句,来人就跟赖月明表明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他们来是说明情况的,当年陈毅是派人来找过她,只是因为信息错误的原因,觉得赖月明已经死了,于是在后来的革命生涯中,又认识了张茜,并和张茜结了婚。
赖月明听完,知道所来干部说的意思,意思就是两人在错误中错过,如今都已各自成家,只能遗憾。
但赖月明还是不死心,她提出了一个要求,也是最后的一个要求,那就是见陈毅一面。哪怕见面不方便,写封亲笔信给自己也可以。
干部听完之后,表示到时一定会亲自转达赖月明的要求。
等到干部走了,赖月明就开始等待,她希望陈毅真的来跟她见一面,哪怕不见,拿着亲笔信读一读,此生也没什么遗憾了。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赖月明注定等不到那一天了。
因为很快发生了“二月逆流”事件,陈毅在这件事里蒙受冤屈。而听闻陈毅冤屈下狱,不知道是不是心灵相通,这天赖月明梦到陈毅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模样,他骑着高头大白马,带着八角帽,背着个斗笠,向自己奔来,到了眼前后对她说:“自己要上路了,要不要一起来”。
醒来之后,赖月明知道,这梦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于是就开始哭。等到那之后,赖月明就开始像疯了一样,见人就问他要几角钱,让她凑路费,她想去见陈毅最后一面,不然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而经过上次外来干部来过赖月明家以后,大家都知道赖月明真是陈毅的妻子,可当时情况特殊,加上大家一样穷,赖月明最终还是没能凑齐路费。她就这么熬着,在悲痛之中等待着,期望陈毅能再挺过来,希望他身体健康。
可天不遂人愿,1972年传来了陈毅病逝的消息。收到这个消息的赖月明悲痛欲绝,在当时严控禁止搞封建迷信的环境之下,义无反顾地烧纸插香祭奠陈毅。而当地干部都知道赖月明的情况,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1934年两人含泪别离,到1972年陈毅病逝,两人遥望38年,最终也没能见上一面,真的是可悲可叹。
终究要说个明白1979年,赖月明也垂垂老矣,人这一老,就喜欢胡思乱想,怕自己熬不过明天,于是赖月明觉得,很有必要把她和陈毅的事情说清楚。
于是在这一年,她整理了一干材料,把自己和陈毅的关系,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一并邮寄给了有关部门。但是在当年,政治局势还不是很明朗,所以有关部门就把这份资料给压了下来,这一压就是6年。
一直到了1985年的1月,《中国妇女》报才把赖月明再次邮寄给自己的资料交给了当时的妇联主席,被誉为国内“无产阶级革命家,妇女解放运动领导人”的蔡畅。
蔡畅在接到信件之后大为震惊,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当年赖月明之所以会加入妇女会,很大程度就是被蔡畅影响的。
看着昔年老友,“死而复生”的赖月明,蔡畅十分激动,立马批复江西省妇联要求做出安排,同时担心江西妇联做得不到位,还亲自让自己的女儿李特特跑去江西赣南看望赖月明。
在蔡畅的关怀之下,赖月明备受温暖,多年不知名的怨恨也尽数打消殆尽。1988年,在赖月明儿子方斌的陪同之下,赖月明终于走进了自己从1959年以来就想进的北京城,只是这一次赖月明要来见的人已然不是陈毅了,而是老大姐蔡畅。
此时的蔡畅也已垂垂老矣,事实上,在“二月逆流”中,不光是陈毅蒙受冤屈,蔡畅,李富春夫妇同样受到了冲击,两人唯一的信念,就是夫妻双方的相互鼓励,最终李富春因病离世,而蔡畅最终坚持到了最后。
本来不出意外的话,陈毅是和赖月明这么一起过来的,可惜命运捉弄,到头来换成张茜和陈毅相濡以沫了。
当赖月明见到蔡畅的时候,蔡畅已经因病卧床很久了,基本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面对当年老友的到来,蔡畅还是挣扎要起来,赖月明一看忙着安抚了她,然后开口说道:“大姐啊,我田螺姑娘赖月明啊,我来看您来了。”
说罢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而蔡畅则眼含热泪地看着赖月明,嘴巴一直动着,好似有很多话要跟赖月明诉说一样,时隔多年,两人的再次见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赖月明不由得眼泪更甚,抬手就抹去眼泪,生怕让蔡畅难受,可蔡畅也是泪流满面,只顾着擦自己的眼泪去了,就这么,两个女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终究只能靠眼泪汇聚,诉说往日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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