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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作赏析] 庞飞:当代水墨的上海样本

1 已有 61 次阅读   2023-11-29 21:39
庞飞:当代水墨的上海样本 

庞飞《碧波浮翠图》

热络,直率,真性情,海上画家群体中,庞飞是独特的存在。不单单其人,也包括他的画。他贡献了当代水墨来自上海的一个独特样本。

从2011年跻身文汇报“上海文化新人榜”、2014年入围第六届“上海文学艺术奖”中的“上海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一路走来,今年50岁的庞飞,不会再被归入“新人”行列。继两年前先后在苏州博物馆和北京画院举办大型个展之后,他正在筹备将于宁波天一阁博物馆举办的个展,想让更多的人感受新海派艺术的活力,也想带着从几个大展中汲取的得失与能量,继续前行。

庞飞《巴山人家》

传统与当代,相融共生

主攻山水,游刃有余地行走于传统与当代之间,庞飞终以酣畅淋漓的泼墨泼彩形成自己成熟的画风。很难定义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画,无论艺术评论家李小山用以形容它们的“耐看和深度”,还是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尚辉提示其意境时所用的“玄秘与幽深”,无不指向一种耐人咀嚼的丰富性。南与北,灵秀与苍茫,自然与文人,传统与当代,古意与国际,感受与笔墨,实景与虚境,精深与广博……这些看似对立的名词,在庞飞的画中都浑然天成,日益显出一种圆融的面貌。

这种特性或与艺术家的人生轨迹不无关联。庞飞的家乡在陕南紫阳,南临四川,北依秦岭,当属南北交会之地。从大巴山麓走来,辗转厦门、广州、深圳、杭州等地,他从乡村教育的驻村督导到投身特区教育,再至冲到杭州西湖边的中国美术学院进修,最终落到上海,成为了“新上海人”。

大巴山里长大,画山水,再自然不过。难怪庞飞常常笑言:“身为山水画家的最大优势,在于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大巴山里来的西安画家特别多,热情满满地给他们带路,充满好奇地看他们写生,年复一年,庞飞的山水画启蒙就是这样在长安画派的滋养下完成的。日后,又因人生路之转向,而叠加上浙派、海派等诸家影响。

庞飞《山外山》

从相对传统的积墨转向带些抽象意味的泼墨,令庞飞完成迄今艺术创作历程中最大的一次风格转变。这种转变的形成,在他定居上海不久。庞飞笑言,开放性、国际化是上海重要的文化底色,“在这里从事艺术创作,不创新,不研究当代,是对这一方水土的辜负!”他还记得探索初期,有位资深画家在看过他的一批作品之后说:“你的积墨山水已经画得挺好了,但全中国每个县城几乎都能找到擅长这种画法的画家,倒是你的泼墨,虽不成熟,我却是第一次见。”这话给了庞飞莫大的鼓舞,也让他坚定了从传统国画驰向当代水墨的创作道路,进而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艺术辨识度。

这样的画,远看,如同一幅抽象画,看山不是山,走近,仿佛身在此山中,似能感觉到山中的风云骤变,水汽氤氲。庞飞以大面积泼墨形成忽重忽轻的墨色变化,以烘托气氛,表现出云雾绕青山的虚实相生之景。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评价,庞飞画中呈现的空濛感、尘埃感,正是对水的润泽、墨的尺度有相当把握之后才达到的境界。其中,泼墨揉纸构成一种引人关注的特殊技法,既可上溯至“败壁张素”的传统渊源,也有当代艺术中的“偶发”因素。无数的抽象叠加,呈现出意味深长的“熟悉的陌生感”。

庞飞《洛川清梦》

近年来,庞飞又为笔下的山水敷上斑斓的色泽,在泼彩上越走越远。这一系列作品渲染更加自由,宛如一幕幕梦里天堂,人间仙境。其泼彩用色不同于张大千的妍丽或是刘海粟的野性,有意对色彩进行降调,甚至将墨色相融,以此去除青绿的艳丽和烟火气,追求色墨一体的浑然效果。

有意思的是,庞飞的山水画中,又分明可见两座真实的大山——巴山与太行山。作为记忆深处魂牵梦萦之处,巴山是庞飞山水画创作的出发点。它的奇险,它的神秘传奇色彩,它印了“巴山夜雨”的氤氲感,无不滋养着庞飞的创作。太行山则更具北方大山的雄浑气魄,其特殊的山石质感和辉煌的革命历史,承载了庞飞锐意进取的艺术自觉,为其创作提供了形式和意义上的双重灵感。甚至于,当今的现代景观循着庞飞的山水画也有迹可循。那通常是盘山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在某个不起眼的位置若隐若现,如彩蛋一般入画。

在尚辉看来,庞飞的山水画,既不是用水墨直接呈现视觉所见的写生性山水,也不是完全脱离对象纯以传统笔墨表现审美经验的笔墨性山水,而是在这两者之间寻找一种新的切入点。即,在表现现实性的山水上,不是照抄自然、甚至于也不是从写生画稿转变而来,而是注重感受真实性的表达。从中能够看到这一代人对于意象观照自然与表现主观心性这一中国画文化精神的理解与把握。

庞飞《王维诗意》

以笔绘真心,再度出发

正当庞飞凭借面貌日趋成熟、风格逐渐稳定的泼墨泼彩山水,赢得一定的学术地位,作品近年亮相西岸艺博会等大型展会,亦备受中外藏家青睐,他其实在暗自“憋大招”。

最近一两年,庞飞把能推的应酬全推了。他将更多的心思,一方面放在了外出写生这件事上,另一方面则用于揣摩中国传统绘画中的写意精神,尤其是一种“拙”的境界。

春天随上海中国画院的画师同事们赴敦煌写生采风,庞飞带回一系列写生小品,面貌迥然不同于他为人熟知的山水画。这是颇见松弛感的写意水墨,用阔笔淡彩绘眼前即景:千佛洞的菩萨,丹霞的地貌,鸣沙山的骆驼,莫高窟前排队入场的游客……画面删繁就简,甚至聚焦局部,加以抽象,刻意挖掘事物背后的趣味,有时似写意漫画。

庞飞的敦煌写生

“保持泼墨泼彩山水画水准的同时,我一直在寻找新的感觉。”庞飞说。而到各地写生,正是他所认为的一种有效途径。脚踏大地,问生活要灵感,走到哪,总能收获到活泼泼的系列创作。庞飞写生,随身往往就带一支小勾线笔,大面积的渲染便碟、碗、墨甚至雨一起上。同行者说他是泼墨派,他则笑称自己是“怎样都行”派。

中国古代画家早已深谙写生之道。荆浩见太行松,在《笔记法》中写道:“因惊其异,遍而赏之。明日携笔复就写之,凡数万本,方如其真。”黄公望则在《写山水诀》记述:“皮袋中置描笔在内,或于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模写记之,分外有发生之意。”从“数万本”到“发生之意”,庞飞认为便是脱胎换骨。他坦言,写生,在于人与物象两相遇的感觉。朱光潜说到的所谓“静趣”,自己尤其推崇,那是陶渊明所写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王维所写的“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重要的是自然天成画“自己”。

一头扎进中国传统绘画的宝山,庞飞在追求当代的路上越走越远时,愈发坚定。尤其令他“上头”的,是中国传统水墨中的写意精神。从关良到齐白石,从扬州八怪到梁楷、牧溪,庞飞毫不讳言对于这些画家的钟爱。他们几乎无一例外擅长大写意的“减笔”画,带有某种共通的特质,那是一种“拙”,有别于很多绘画名家的“巧”。其间蕴含着历经千帆之后的洗练,或许恰如那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庞飞位于徐汇滨江的画室

偷师传统,上不上手很关键。徐汇滨江的画室里,堆满了庞飞从域外“淘”来的小幅古代文人画——眼下正是域外水墨回流的窗口期。它们大多距今有些年岁,题材庞杂,绘者之名或已不可得知,画面以逸笔草草形成的盎然趣味,让人过目难忘。庞飞将其中的不少装裱成了一本可以随手翻的册子,俨然“武功秘籍”,随时观摩研究。这些小画,不是出自中国古代,就是在汲取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从真迹中,更能触摸到传统水墨的温度。我眼前仿佛打开一个新世界。”庞飞说。

勤力写生与研习传统,看似是两回事,它们却又在同一股追求中汇流了:艺术是真情的怒放,也是生命的真迹。

“五十知天命。到了做个阶段性小结,然后再出发的时候。”庞飞说。有一点,他十分笃定,深入传统探寻宝藏的立足点永远是当代,“我想将传统精华转换为当代观照,赋予传统生命。这才是一种血脉的传承。”

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这些新探索最终会形成怎样的新思考,又为其艺术创作破出怎样的新路,我们却不禁报以深深的期待。

庞飞《多少楼台烟雨中》

作者:范昕

文:范昕 图:均为庞飞作品 编辑:郭超豪 责任编辑:邵岭

转载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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