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皋兰什川梨园文化节过了两周,我们避开人流去赶这个文化“道场”。
从兰州城出东门,沿国道向东北方向慢行,窄路两边沟壑纵横,满目干黄的秃山下,艰难地开垦出一小片一小片的菜畦果园,显得格外珍贵。山间地气凉薄,五一期间,才盛开着红桃白梨。红白交映引逗着人的眼目和思绪。
但是梨园文化节,我不去凑热闹,喧嚣与我不宜。
但梨园这个文化道场始终吸引着我。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一个峡口,眼前豁然开朗,总观梨园形式,像极了一个大写的“U”,黄河母亲轻舒臂弯,将这片园子温柔地揽入胸怀。什川梨园,你得到的不是一般的恩宠啊!
路的两边雕塑连绵几里。雕塑模拟了古诗古意。有一座最大的梨花仙子,身姿舒展,面容娇美,神色悠闲平静。
伫立于路口桥头,仰头一一看去,那一方方摩崖石刻,既赞美了梨园春华秋实的盛况,又展示了一件件书法艺术作品。有从容舒展的行书,规整洒脱的楷书;有狂傲奔放的草书,沉稳凝练的隶书。无不展示着书法艺术的魅力,每一块石刻,每一个汉字,都像启人心智的眼睛,烛照着梨园厚重的文化,而我以为最醒目的莫过于毛泽东的诗词:“这些地方的同志的头脑能够积极的想事情。”通俗明白,引人联想。字迹以朱红糁之。
如果你在城市生活中感到疲惫的话,就去梨园看看,这梨园真是个最佳的心灵修养的所在。梨园树干粗壮,树冠庞大,树叶繁阴,显得英姿勃发,矫健而妩媚。此时大部分梨树花已谢,一簇簇的小果子,如初生的婴儿,藏在梨叶中,无知无觉的生长着。有的还顶着花瓣的残蕊,如初生儿新剪了脐带。花落子团圆。有人可能觉得花事已残,梨园无趣。其实,此时的梨园更有一番情致。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我的心思已经不仅仅在于站在枝头轻盈的花朵,我似乎更看重果实;况且今年的花谢,明年照样会由花苞而花朵而小果儿。仍会给我们一个明媚的春天,梨园一年又一年地接受着人们的欣赏与礼赞。梨树花期短,在繁丽过后,安静地退回到花落叶茂的自然运转过程中去接受长期孕果的安排了。
我们想要绕梨园一圈,沿黄河边的公路行驶,到一处晚开的梨树旁,下车进园。发现地里有嫩生生的荠菜,我们在车厢里找到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开始剜荠菜。猛抬头,看见眼前一位农人坐在地头,神色凝重,我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问道:“这块地是您的?”他答道:“以前是。”“那么现在呢?”“这不,已经被征用了么?”我望了望来路,那里正有挖掘机、推土机在紧张的工作。这位农人指着眼前的大片土地,说:“这一整块都是被征的地。”我才发现这里的梨树有些已经被拦腰斫段了。地上也不成规格地散乱种着一些家常菜蔬。我说:“这些菜都是你种的吧?”这位农人说:“还没有挖到这里,我先种一撂子呗。能收上就收,收不上就算了。”他无奈地叹口气。我问道:“大哥,那你家里还有几口人啊?还有地吗?地被征用了,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他回答:“一家四口啊,我儿子已经22岁了,在富士康打工。”听到富士康这个名字,我激灵了一下,问:“在深圳吗?”“不是。在苏州。”
交谈中得知,他还有一个女儿,在皋兰县二中上高三。去年没考上,今年在补习。我问他:“皋兰二中教学质量怎么样?怎么不去兰州上?”他说:“远近差不多,这里距离皋兰县和兰州市都是20公里。县城的消费比兰州市低一些。”我说:“看你还年轻着,怎么孩子都大了?”他才笑了一下说“我属马的,不小了。”
我们拉拉杂杂地说了一阵子话,我试图解开他坚守着这土地心理之谜。
但是农人没有表达他的思想,甚至没有一句怨言。他的土地和其他人家的土地一样,被征用了。他们只有默默的坚守着,对未来他们似乎没有多少构思。只是默默地坚守着这块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肥沃的梨园。失去土地的农民,该如何定位自己的价值,面对我们这样的陌生人,他欲言又止。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次梨园之行,应该是快乐的。但是心里有了一点不安。
但愿征地的公司,能够将这古梨园规划得更加美好,能够给梨园人家的生活带来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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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