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杰的作品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这是因为他的作品带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有着对现实社会的批判。也因为此,他的作品对现实社会具有诊断、疗伤的作用,这非常符合版画的传统精神。从他的这些作品里,我仿佛看到延安木刻和解放区木刻,显然他深受那时艺术的感染,他率先用自己的实践做出了我期待的、推崇的这样一种示范。
无论现实社会有多么浮躁,存在多少伪艺术与伪艺术家,但有责任的艺术家、有责任的知识分子仍在思考问题,有责任的木刻家仍然是最具有前卫性,最具有先锋思维的。春杰最难能可贵的是将创作与生活紧密联系起来,他的画就是他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活生生的人与事,他的画就是他的思考、他的判断、他的观点,由于发自内心,所以会感动别人,会赢得那么多人的喜爱。他并不担心作品的尖锐或者有些直白,更不为讨好市场而作,这与时下大多数人的创作与本人生活脱节甚至毫无关系形成了分水岭。春杰的创作给了我许多反思,也就是我们应该多创作自己的所思所想,要说真话。真话有时会不中听,但却是每个人内心都希望听到的,就像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里,其实人人都知道虚伪的皇帝什么都没穿,人人都想说却顾忌这样那样的原因都不敢说出口,当那个孩子童言无忌地说出事实的时候,人们其实心里都是暗暗叫好的。
为了不降低格调,保持所谓的贞洁,前些年我是不卖版画的。但这么做只能算独善其身,而不能触及社会。看了春杰的版画,我眼睛一亮,他把看起来的一条绝路、一块绝地弄活了,这个“活”是什么呢?是他把传统木刻、新兴版画、延安木刻的传承链接起来。这一切现要似乎都过时了,插不进去了,版画看似无用武之地。但春杰把社会对版画的需要,如同古代书籍曾经对版画的需要,新兴版画、延安木刻对精神生活的影响这一传统保持并发展了。
春杰做了有益的尝试,他不是以版画的思路去创作的,只是借用了版画媒介的躯壳,这种形式创作比较便利,所以他的尝试取得了成功。社会承认了他的版画,原因不是因为他搞的是木刻版画,而是因为他用了文学的思路,有知识分子的责任感,有独到的思想,思想对于现在的许多人是不想的事儿。而且,在现行体制下,意识形态不断强化下,人们已害怕思想,而版画离开了思想就不能活下去。国画可以借助于诗歌,找点子,用美妙的词句来完成文采飞扬的画面。而油画无论是古典、传统、当代,都有参照,都能找到依据,他们在艺术市场的表现也是这样。而版画却找不到依据,真正的依据不是版画本身,而是隐藏在背后的思想。版画作品的高低不是艺术不艺术,技术不技术的问题,思想高于它们。纠缠在技法本身这个画种就不能活。
难道版画没有优势吗?我在中央美院曾多次对学生们讲,版画专业的优势就是没有太多束缚,思想先行,因此我们出了像徐冰、方力均、刘野、苏新平这样优秀的艺术家。所以我说“版画是有血性的人玩的,是动刀动枪,不是绣花。缺了脊梁骨和丢了理想的人怎么能搞版画呢?版画是有智慧和有想象力的人玩的”。所以我说,春杰是逮着了这个好方式,找到了一条版画的活路。
(王华祥:当代著名艺术家,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副主任)
人人都是私想者
大声说小事-小声说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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