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原创 红楼梦：贾母触目惊心的一句话，究竟是在替谁打抱不平？

《红楼梦》中的贾母，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慈眉善目，乐观开朗的形象。她仅有的三次动怒，一次是因为贾宝玉被魇魔法害的半死不活，赵姨娘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骂了一顿；一次是因为鸳鸯；还有一次是因为贾宝玉被“墙上跳下来的人吓病了”，而引发了贾母查赌。这三次动怒，都是因为涉及到了贾母最喜爱的人，才引起了这位稳如泰山的老太君的怒火。

除此之外，贾母还曾经说过一句细思起来有点触目惊心的话，而贾母的这句话，表面上因为两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角色而说的，然而细品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第七十一回，贾母生日的时候，家族中的贾之母带了女儿喜鸾，贾琼之母带了女儿四姐儿，都来给贾母贺寿，贾母因为喜欢这两个女孩子生的又好，说话行事又与众不同，特意留下她们两个园中玩两天再回去。

晚饭后，宝琴从园中回来，贾母问她：“你从哪里来？”宝琴道：“在园中林姐姐屋里，大家说话的。”贾母忽然想起一事来，忙唤一个老婆子来吩咐她：“到园中各处女人们跟前嘱咐嘱咐，留下的喜姐儿和四姐儿虽然穷，也和家里的姑娘们是一样。大家照看经心些，我知道咱们家的男男女女，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未必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有人小看了她们，我听见可不依。”

贾母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口气还算平和，但是措辞却已经非常严厉了——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贾府中地位最高的主子，竟然如此评价家中的下人，多少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究竟有哪些下人？曾经做过些什么事？以至于给贾母留下这样的印象？既然贾母对家中下人的这种弊端心知肚明，说明贾母的这句话，也并非是仅仅因为喜鸾和四姐儿而起，在她们之前，还有人曾经被家中的下人这样对待过，并且引起了贾母的极度不满。

那么，曾经被贾府下人们的“富贵心”和“体面眼”伤害过的人究竟是谁呢？我们不妨在拐回头去看看薛宝琴的那句话——“在园里林姐姐屋里”。黛玉作为贾府的亲属，在最初进贾府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极老的奶妈王嬷嬷，一个极小的丫头雪雁，这在贾府那些下人眼中，何尝不是“穷亲戚”一个？要知道，贾府的小姐们身边，可是有“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的两个丫鬟外，另有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回使役的小丫头”，最少十二三个人服侍的。

所以，黛玉最初进贾府后谨小慎微，不敢多说话，不敢多走路，唯恐被人耻笑了去；所以，周瑞家的在送宫花时，公然无视客人黛玉，把最后的两支给了黛玉；所以，黛玉需要吃个燕窝，也不敢张口。若不是黛玉看惯了这些人的“富贵心”和“体面眼”，她怎能小心谨慎至此？

而这一切，最后也难免被贾母知道，最心爱的外孙女尚且受此冷遇，贾府中的下人的张狂可见一斑。所以，当宝琴提起“在园里林姐姐屋里”时，贾母立刻就联想到了当年黛玉曾经受到的轻视。所以，贾母这一句触目惊心的话，表面上是因为喜鸾和四姐儿而起，实际上也是在给自己的外孙女黛玉，曾经受到的冷遇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