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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杂文] 蒋志鑫-探访天堂

1 已有 1805 次阅读   2018-05-02 21:09
蒋志鑫-探访天堂

作者:蒋志鑫

  面对着如梦似幻的香格里拉,我想,如果灵魂果真能出窍的话,那么我的七窍便是一支风笛的孔,我绝对听到了它的声音,那是一首只有我能听懂的歌。此次川藏采风,无数的感慨,无数的回味,都必将注入我的香格里拉之行,能领悟它的人,必将浴火重生。香格里拉,我的神!

  2002年盛夏,我应好友方立新及成都国税局之邀,赴川藏、亚丁,朝拜向往已久的圣地香格里拉。

  第一天上午8时从成都出发,途经卢定桥、大渡河,夜里12点到达康定县城就住。第二天,我们进发理塘。一路上,典型的川藏地貌和民俗风情唤起我八年前西藏之行的记忆,给了我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然而,所有的欢悦渐渐地被高原反应侵扰。行驶在海拔4000多米的“沙漠王”越野车,似乎和我们一样缺氧,艰难地颠簸在大大小小的石子上。八年前,我曾有过两次西藏之行,所以对这次川藏之行抱着侥幸心理,感觉不会有什么事。谁知,这次的高原反应却来得如此凶猛。夜里11点到达理塘时,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上吐下泻,头剧烈地疼痛,两个太阳穴像两面大鼓被猛烈地敲打。心脏也加速了跳动,好像随时都会蹦出来。我怀疑这已不是我的身体,我被击倒了。整个夜晚,我都被一种极度的痛苦和恐惧夹裹着,我感到灵魂正从我的躯体内一点点地出走。



  第三天,我们出发前往稻城,翻越关山崖,穿过海子山,经过整整一天的颠簸,夜里12点到达宿营地。4600多米高原上的反应依旧不依不饶地纠缠着我,身体虚弱得像一根芦苇在摆动。所幸的是,我还能站起来,但常常眼前发花。朦胧中,我窃喜——能看见,就是香格里拉对我的极大馈赠啊。

  入夜,高原反应像一个重锤,不停敲打着我,使我难以入睡。也正因如此,我得以把自己几十年来的艺术人生梳理了一遍。想不到,竟然比我在北京画室内的思考多了些许的东西。多了些什么呢?这个莫可名状的东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它不停地涌动着,在我内心激荡,我想,我就要抓住它了。



  第四天早7点出发,行驶6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开始进入亚丁地界。我远远地望到了群山之中耸立着三座雪峰,点缀着蓝天。三座雪峰之首名为“仙乃日”,藏语是观音菩萨之意。另两个“央迈勇”和“夏诺多吉”,藏语分别是文殊菩萨和大力金刚菩萨之意。相传三座山是藏传佛教创始人莲花僧大师命名的。我激动得忘却了身体的不适,久久地向它眺望。仅仅用“美丽”、“壮观”这样的词语描述它是不够的。香格里拉是要人来感受、要人来敬畏、要人在激动之余沉思的。那一刻, 我明白,它将是我创作的又一个源泉。

  要到达三座雪峰的山脚,需要骑马沿河谷走三个多小时再步行两个小时。马儿在茂密的树林中穿行,经过三座极像金字塔的玛尼堆,传说这是三位高僧的灵地。当地的朝拜者为了纪念他们,大多将刻有经文的石板垒在上面,以表示对高僧的尊敬。林间小路沿着清澈见底的河流缓缓而上,河边的绿草铺就了不规则的绚丽图案,红柳在溪流旁随风摇曳着。仰望两边山体,壁立千仞,层峦叠嶂,有的山峦如莲花绽放,有的山势龙腾虎跃,有的则似天女散花,有的极像佛陀现相。这一切景象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那样神奇而变幻莫测。这不就是天堂吗?正如约瑟夫?洛克所言:“在整个世界里,还有什么地方有这样的景色等待着艺术家和探险家的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使我的灵魂受到了一次庄严的洗礼。


  越走越近。在约瑟夫当年拍照的大石头前,我强撑着身体边走边看,边速写边拍照。傍晚,我们住进了帐篷,生起袅袅炊烟。于是,这世外桃源也有了人间烟火。夜,静静地来了,我的高原反应依旧很凶猛,尤其是在白天初入仙境时由于太兴奋,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的。我闭上眼睛背诵着“心经”,一遍又一遍,还是睡不着。这已经是第四个夜晚了,一阵恍惚过后,我觉得眼前直冒金光。我似乎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忽而又飘到空中,俯瞰着三座雪峰,它们既像佛又像菩萨,又是雪山。忽而,山前的海子里还映照出我的身影。我会飞了!我在梦里喊出了声,一下子惊醒了。这真是灵魂出窍吗?我感觉自己真的不行了!我想给儿子打电话,告诉他爸爸不在的时候,他要坚强地生活下去。可是手机没信号。整个夜晚,我想得很多很多。我是怎么了,从未有过的多愁善感和顾影自怜,如果出于病痛之苦,尚可理解,也可忍受,但如果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对于我这个西部汉子来说,则是那么的陌生和不可思议。



  时间被香格里拉的夜晚和高原反应抻长了。在万籁俱寂之时,我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在这个不眠之夜煎熬着。我想,来川藏,来香格里拉,没有高原反应就缺了点什么。凌晨4点35分,帐篷外不知名的动物惊动了树上的鸟儿,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这一阵欢快生命的叫声,给我注入了一线喜悦和希望。我慢慢走出帐篷,坐在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香格里拉清晨的空气,我感到自己逐渐好了起来,开始翘首眺望四周的山崖。白云缠绕着“央迈勇”的山峦,像一条白色的哈达。此时,水不流而山转,云不动而天旋。看着看着,我眼前一黑,趴在石头上动弹不得。当我睁开双眼时,眼前忽然一亮,朝霞染红了山顶,渐渐染遍了大半个山体,峰尖的白云已变成了燃烧的火炬。当太阳光洒在我身上时,我的心灵也被注入了光和热。我又活过来了!整个“央迈勇”被蓝天、白云和橘红色的霞光所笼罩。我如醉如痴地愣在那里,我感觉到,它耸立在那里是等待着我来领悟,等待着我来表达的。我们走到“ 仙乃日”雪峰脚下,看到珍珠海子像一面镜子,把雪山倒映在里面。这使我想起前一夜我飞翔在海子上空的梦境,禁不住掬起一捧水,水缓缓地从我的手上滑落下去,山的影子也随之从指间滑落了。这时藏民朋友说,“许个愿吧,会很灵的。”我双手合十,贴在了额头前。为此,一定把香格里拉展现给世人,成了我最大的心愿。

  2003年2月于北京平西王府画家苑

  (文章来源:艺术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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